灶边的抉择:一个农村母亲的熬粥与良心
王桂芬把灶上的小米粥热了第三遍,锅里的热气裹着米香飘到院子里,撞在篱笆上又折回来,模糊了她眼角的细纹。堂屋的挂钟刚敲过七点,她盯着院门口的老槐树,树叶间漏下的光斑跳在她鞋尖——昨天晚上,儿子强子打电话说今天早上回来,可直到现在,院门口的石凳还凉着。
灶台上的铝饭盒是强子上高中时用的,盒身印着“三好学生”的红字,已经褪成了淡粉。王桂芬用围裙擦了擦饭盒,又放下——她忽然想起昨天下午,弟弟二柱拎着两瓶白酒来家里,把两千块钱塞进她手里时,手背上的青筋都爆起来:“姐,强子现在是村支书,查低保的事,你得跟他说说。”她当时把钱往回推,可二柱转身就走,留下一句话:“姐,你忘了咱妈死的时候,是谁凑钱给她买的棺材?”

风从院门口吹进来,吹得灶上的锅盖“咔嗒”一声。王桂芬转身走进里屋,拉开衣柜底层的抽屉,摸出一个旧布包。布包是她当年给强子缝的书包,现在里面装着二柱塞给她的两千块钱,还有一张皱巴巴的低保领取表——表上的签名是村西头瘫痪的李婶,可李婶上个星期还拄着拐杖来家里,拉着她的手哭:“桂芬姐,我半年没拿到低保钱了,这日子没法过了。”
挂钟又敲了一下,王桂芬把布包塞进怀里,走到院门口。老槐树下的石凳上,强子正蹲在那里,手里拿着个笔记本,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。他听见脚步声,抬起头,眼睛里全是红血丝:“妈,你怎么出来了?”王桂芬把布包放在他手里,指节泛着青白:“强子,这是你二舅昨天塞给我的,还有李婶的低保表。”强子愣了一下,翻开布包,手指抖了抖:“妈,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王桂芬摸了摸他的头,像他小时候那样:“我知道。你爹走的时候说,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二柱是我弟弟,可李婶是咱村的人,她比谁都难。”
清晨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衣领,强子把布包放进笔记本里,站起身抱住王桂芬:“妈,对不起。”王桂芬拍了拍他的背,笑了:“傻孩子,有什么对不起的?你爹要是活着,肯定夸你做得对。”
那天晚上,王桂芬熬了强子最爱喝的南瓜粥。粥香飘出院子,飘到村头的老槐树下。她坐在灶边的小马扎上,摸着灶台上的铝饭盒,想起强子小时候蹲在灶边等粥的样子——那时候,强子总说:“妈,等我长大了,要让你天天喝热粥。”现在,粥是热的,她的心也是热的。
村西头的李婶后来拿到了低保钱,特意来家里谢王桂芬。王桂芬握着她的手,说:“不是我,是强子做的。”李婶抹了抹眼泪:“桂芬姐,你养了个好儿子。”王桂芬笑了,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——月亮很圆,像强子小时候画的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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