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德五年夏，渝州城 “醉仙居” 酒肆突发怪病。数十名酒客饮下新酿的 “女儿红” 后，相继腹痛如绞，口吐黑虫而亡。仵作剖开死者腹部，竟从胃中取出数条寸许长的赤线虫，虫身布满倒刺，触之即缩成血珠状。渝州知州陆渊盯着酒坛里浑浊的酒液，发现坛底沉着一层指甲盖大小的虫茧，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。

陆渊乔装成酒商暗访酒肆，见掌柜孙有财正往新坛中倒入一种黑色粉末：“这是苗疆秘传的‘百蛊曲’，能让酒液三日成醇。” 他袖口滑落的银饰上刻着毒蛇噬蛊纹样，正是五年前被灭门的苗疆蛊师一脉的图腾。更惊人的是，酒窖深处码放着上百具密封的陶罐，罐底缝隙里渗出黑红色黏液，隐约传来皮肉腐烂的腥气。

子夜，陆渊带着衙役劈开陶罐，腐臭味中滚出一具具蜷曲的尸体，死者舌底都烙着 “醉” 字火印 —— 正是去年失踪的乞丐和流民。孙有财的笑声从酒梁传来，他手里晃动着养蛊竹盒：“知州大人可知‘人蛊酒’的妙处？活人与百蛊同封百日，精血化为酒引，虫毒渗入骨髓，喝下去的人只会觉得酒香扑鼻，却不知腹内已养蛊成患！”

陆渊的目光落在孙有财腰间的铜铃上，突然想起苗疆古籍中的记载：“蛊师以血饲蛊，必以铜铃为引。” 当捕快按住孙有财时，他突然咬破舌根，黑血中爬出数条赤线虫，在地面拼出 “血债血偿” 四字。而酒窖墙壁的暗格里，藏着一本血字账本，详细记录着用 “人蛊” 酿造的各坛酒去向 —— 其中一坛，竟在三日前送入了知州府。

三日后，陆渊在酒肆后院挖出三十具白骨，每具白骨的指缝里都嵌着酒曲残渣。当他将孙有财的养蛊盒投入火盆时，青烟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，那些被酿成毒酒的冤魂，终于在烈火中发出了迟到的控诉。渝州城从此再无 “女儿红”，但每逢阴雨，醉仙居的废墟里总会飘出若有若无的酒香，夹杂着细如蚊呐的虫鸣，像是百蛊在酒坛中永远无法安息的低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