淬火惊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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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历十五年秋,寒意渐浓,应天府城郊的 “玄铁坊” 兵器铺却终日火光冲天。每到深夜,附近居民总能听见作坊里传来诡异的 “咕嘟咕嘟” 声,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喊声,像是有人在遭受酷刑。我,顺天府捕快林骁,本以为是寻常的锻造声响,直到那股浓烈的腐臭味飘进衙门,才察觉事情不对劲。
当我带着衙役冲进 “玄铁坊” 时,热浪裹挟着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。作坊中央,巨大的淬火池里翻滚着暗黑色的液体,表面漂浮着一层焦黑的絮状物,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,那味道混合着铁锈与油脂,却又透着一股独特的肉焦味。
“大人,这淬火油三日前刚换的新油!” 伙计李四吓得脸色煞白,哆哆嗦嗦地指着淬火池,“今早开工就变成这样,小的真不知道怎么回事!” 我用长杆搅动淬火油,随着油面翻涌,一具焦黑的尸体缓缓浮现。尸体蜷缩成胎儿状,皮肤被高温灼得干裂,露出下面碳化的肌肉组织,可十指却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,仿佛临死前在拼命挣扎。
更诡异的是,尸体表面裹着一层厚厚的油膏,油膏呈暗红色,散发着诡异的光泽,隐约还能看到里面混着细小的骨渣。我取了些油膏查验,发现其中竟掺有多种草药和矿物,像是某种精心炼制的秘药。“这尸体少说泡了半月有余。” 仵作皱着眉头,“可寻常淬火油绝不可能将尸体泡成这般模样。”
兵器铺老板周玄铁被带到跟前时,眼神闪烁,额头上沁满冷汗:“大人,小人近日外出采买材料,并不知情啊!” 我却在他袖中发现半张残破的药方,上面写着 “以尸炼油,淬刃如魔”,落款处画着个狰狞的鬼脸。
当晚,我带人搜查周玄铁的卧房。在床底暗格里,搜出一本泛黄的手记。原来二十年前,周玄铁曾是 “血刀门” 的炼刀师,门派覆灭后,他带着炼制 “邪兵” 的秘术隐姓埋名。手记中详细记载着:将活人投入特制的油膏中熬煮七七四十九日,取其油脂淬火,锻造出的兵器不仅锋利无比,还会吸食人血,增强使用者的功力。
正当我准备将周玄铁缉拿归案时,淬火池突然剧烈沸腾,黑色的油浪冲天而起。周玄铁趁机挣脱衙役,纵身跳入池中,大笑着喊道:“你们以为抓住我就结束了?血刀门的秘术,永远不会失传!” 沸腾的油池中,他的身体迅速被分解,化作油膏中的一部分。
第二天,“玄铁坊” 被查封。可每当深夜,路过的人仍能听见作坊里传来 “咕嘟咕嘟” 的声响,还有人说,在月光下,能看到淬火池里漂浮着无数焦黑的人影,它们伸出枯槁的手,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自己的冤屈。而那些被周玄铁用焦尸油膏锻造出的兵器,也如同带着诅咒,不知又会在江湖中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