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启三年冬，寒风如刀，刮得人脸上生疼。扬州城 “济世堂” 药铺前挤满了人，惊呼声、哭喊声此起彼伏。我，顺天府推官顾清越，拨开人群走进药铺，一股浓烈的药香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面而来。药碾子旁，药工张二柱瘫坐在地，脸色煞白如纸，他面前的药碾里，除了本该碾磨的药材，还混着些细碎的骨渣，泛着青白之色，有些骨渣上甚至还带着未完全脱落的筋肉组织。

“今晨碾药时，就觉得手感不对。” 张二柱声音发颤，牙齿不停地打战，“往常这药材一碾就碎，今日却硬得很，还传出‘咔嚓咔嚓’的声响，碾开一看，竟是……” 他说不下去，又开始干呕起来。药铺掌柜王济世哆哆嗦嗦地递上账本：“大人，这些药材都是昨日新到的，小的实在不知这骨渣从何而来！”

我仔细检查药碾，发现碾槽缝隙里还卡着半枚牙齿，齿冠磨损严重，牙根处却带着暗红的血迹。再看那些骨渣，有的表面有明显的切割痕迹，整齐得像是被利刃砍断的。正勘察间，药铺后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，我快步赶去，只见一个身着灰衣的小厮正慌张地收拾地上的碎瓷片，他的袖口沾着暗红污渍，神色躲闪。
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 我厉声质问。小厮吓得跪倒在地：“大人饶命！方才端药时手滑摔了碗，这血迹…… 是杀鸡时溅上的。” 我命人将他扣押，随后在药铺库房的夹层里，发现了几麻袋未开封的药材。打开其中一袋，一股恶臭扑面而来，里面除了药材，竟还混着几块带肉的骨头，肉已经腐烂发臭，爬满了蛆虫。

当晚，我带着衙役突袭药铺掌柜的住所。在他书房的暗格里，搜出一本泛黄的账本，上面详细记录着每月购入的 “特殊药材”，交易地点都在城郊的破庙。账本最后一页，画着个古怪的符号：三条扭曲的蛇缠绕着药碾，蛇信子吞吐间，仿佛要将药碾吞噬。

我们连夜赶往破庙。月光下，破庙大门虚掩，里面传来阵阵念咒声。推门而入，只见王济世正跪在蒲团上，面前的铜鼎里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焰，火焰中隐约可见人的残肢在翻滚。“大人，这都是为了炼药！” 王济世见我们闯入，疯狂大笑起来，“百年前，先祖得到一本《活人炼丹术》，说用人骨入药，能炼制出包治百病的神药……”

原来，为了谋取暴利，王济世勾结盗匪，残害无辜百姓，将尸体肢解后混入药材。而那药碾中的碎骨残渣，正是那些可怜人的遗骨。正当我要将他缉拿归案时，铜鼎中的火焰突然暴涨，绿色烟雾弥漫开来，烟雾中传来凄厉的惨叫，仿佛无数冤魂在索命。王济世突然七窍流血，倒在地上抽搐，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。

破庙外，寒风呼啸，卷起阵阵黄沙。这场因贪欲而起的惊悚悬案，终究以鲜血为句点。可每当夜深人静，“济世堂” 药铺里仍会传出隐隐约约的碾药声，伴随着凄惨的呜咽，仿佛那些枉死的冤魂，仍在诉说着他们的悲愤与不甘。而那本沾满罪恶的《活人炼丹术》，也被我封存进顺天府的证物房，成为了这个黑暗秘密永远的见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