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骨惊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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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国八年深秋,枯黄的落叶铺满青石街巷,一阵寒风呼啸而过,卷起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。我缩着脖子钻进 “锦绣梨园” 的后台,冻得通红的手指刚触到戏服箱的铜锁,忽听得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 “咔嗒” 声,像是某种精密机关运转的响动。
我下意识抬头,只见戏台穹顶的藻井处,一块雕花木板正缓缓翻转。我屏住呼吸,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。月光顺着缝隙漏进来,在台面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柱。就在这时,一个泛着青白的物件从上方坠落,不偏不倚地砸在我脚边。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,弯腰拾起,借着月光仔细端详 —— 那竟是个由人骨打磨而成的齿轮,齿牙锋利如刀,边缘还刻着些诡异扭曲的梵文,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。
“谁在那儿?” 一声厉喝突然响起,我吓得手一抖,齿轮险些再次掉落。师父周鹤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后台门口,手里的黄铜烟杆在门框上重重一敲,火星四溅。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中的齿轮,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恐惧和慌乱。
我正要开口询问,却见师父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,一把夺过齿轮塞进怀里。他的动作粗鲁,袖口扫过我的脸颊,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。“不该看的别看!” 他压低声音,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,“去,把西厢房的戏服都熨一遍,别再乱跑!”
我满心疑惑,却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。西厢房里堆满了破旧的戏服,灰尘在阳光里上下翻飞。我随手拿起一件褪色的凤冠霞帔,突然发现内衬上密密麻麻绣着符咒,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诡异。更诡异的是,这些符咒上还凝结着暗褐色的痕迹,像是干涸的血迹。
正当我看得入神时,一阵阴风吹过,烛火 “噗” 地熄灭。黑暗中,我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的脚步声,像是有人穿着戏靴在走动。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,摸索着掏出怀中的火折子,“啪” 地一声点燃。摇曳的火光中,我看见一个身着水袖戏服的身影一闪而过,那人的脖颈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着,苍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。
“谁?” 我壮着胆子喊道,声音在空荡荡的厢房里回荡。没有回应,只有角落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哼唱声,是那出《牡丹亭》的调子,却唱得断断续续,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: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……”
第二天一早,我被一阵喧闹声惊醒。赶到戏台时,只见那里围满了人。原来戏台的一处坍塌了,露出下面一个布满铁锈的暗格。暗格里整齐排列着数十个骨制齿轮,每个齿轮上都沾着暗红的污渍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。在齿轮中间,还放着一本残破的戏班账簿,纸张已经泛黄发脆。
我凑近一看,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,但 “光绪二十三年”“活祭”“以骨为轮,以血为油” 等字眼还是清晰可辨。正当我看得入神时,一只手突然重重地拍在我肩上。我回头,看到师父脸色惨白如纸,额头上布满冷汗,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。
“收拾东西,立刻离开这里!” 师父的声音急促而颤抖。就在这时,坍塌处的灰尘中缓缓升起一团白雾,雾中隐约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—— 是上个月突然失踪的戏班武生,他的眼睛被挖去,空洞的眼窝里流出黑色的脓血,嘴里还在不停地哼唱着那首阴森的曲子:“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……”
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,众人纷纷四散奔逃。我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,恍惚间,我看见师父从怀中掏出那个骨制齿轮,对着白雾念念有词。白雾突然变得浓稠,将师父整个包裹其中。我拼命想要冲过去,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。
当白雾消散时,师父已经不见了踪影,地上只留下那个骨制齿轮,齿牙间还沾着几滴鲜红的血珠。我颤抖着拾起齿轮,突然发现齿轮的纹路组成了一个熟悉的图案 —— 正是昨晚那件戏服内衬上的符咒。
从那以后,“锦绣梨园” 彻底荒废了。但每当月圆之夜,附近的居民总能听到戏台上隐隐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,还有齿轮转动的 “咔嗒” 声。有人说,那是戏班的冤魂在寻找替身;也有人说,那些骨制齿轮是用戏子的骨头做成的,只有不断献祭活人,才能维持戏班的 “生机”。而我,带着那个神秘的骨制齿轮,踏上了寻找真相的道路,却不知前方还有多少恐怖和未知在等着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