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周武德三年，长安城最气派的 “聚贤钱庄” 发生了一件骇人命案。仲秋时节，钱庄要清点库存银锭，当掌柜带着伙计打开地下三层的银库时，眼前景象令所有人魂飞魄散 —— 十二口齐人高的青铜瓮呈环形摆放在银库中央，每口瓮的封口处都缠着粗麻布条，渗出暗褐色液体。更诡异的是，其中一口瓮的麻布缝隙里，露出半截青紫色的手指。

大理寺卿沈砚之接到报案时，银库已被封存三日。他提着鎏金兽首烛台踏入库中，烛火映得青铜瓮表面的饕餮纹狰狞可怖。仵作撬开那口露指的瓮，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—— 一具身着锦缎的男尸蜷缩其中，双手反缚，脖颈缠绕着三寸宽的牛皮绳，死状扭曲如虾。其余十一口瓮中，竟各藏着一具骸骨，骨骼关节处有明显砍削痕迹，显然是被肢解后入瓮。

沈砚之注意到银库铁门的锁芯毫无损毁，唯一通风口离地丈余，仅容拳头通过。钱庄掌柜战兢兢道：“半月前封库时，库中只有银锭和空瓮，这些尸体......” 话未说完已瘫坐在地。沈砚之用银簪挑起死者腰间玉佩，见刻着 “李” 字，忽忆起三日前有位李姓员外郎报过兄长失踪案。

经查，死者确是长安米商李崇山。其弟李崇海哭告：“兄长常与聚贤钱庄往来，三日前说要清点存货，此后再未归家。” 沈砚之命人彻查钱庄账册，竟发现近半年来，有十二笔巨额白银存入后离奇 “蒸发”，每笔数目恰好对应一口瓮的容积。更怪的是，账册中夹着半页残诗：“十二个坛子十二个鬼，月光照进黄泉路”，字迹竟出自已去世三年的前钱庄东家之手。

深夜，沈砚之独自留在银库。更夫敲过三更时，烛火突然爆起绿芒，他惊见青铜瓮表面映出模糊人影，似在瓮中挣扎。细查之下，发现每口瓮底都刻着极小的梵文，译为 “镇财” 之意。当月光透过通风口斜照进来，十二道光束恰好落在瓮阵中央，形成一个诡异的星芒图案。

次日，沈砚之提审钱庄老管家。老人颤抖着说出一段往事：“武德元年改朝换代时，前东家为保银库不被劫掠，听了方士建言，以十二名 debtors 活祭封库，用他们的血镇住财气。那诗是前东家临死前写的，说每过二十年就要补一次活祭......” 话音未落，沈砚之突然盯着老人腰间玉佩 —— 其形制与李崇山的玉佩出自同一匠人之手。

真相如冰水浇头：李崇山正是前东家之子，为夺回钱庄，他利用管家迷信，策划了这场 “活祭重演”。他提前在银库夹层藏好十二具多年前的骸骨，又将自己扮成 “新祭品”，趁封库时躲入瓮中，待众人慌乱时再偷偷逃出，却因管家胆小提前报案，被困瓮中窒息而死。那消失的白银，早已被他熔铸成银锭藏在瓮底夹层。

当大理寺的差役搬走青铜瓮时，阳光终于照遍银库每一寸角落。但长安百姓间从此流传开一句童谣：“聚贤钱庄十二瓮，月光照见活人冢”，每当雨夜经过钱庄旧址，仍有人听见瓮中传来隐隐闷响，似是无数冤魂在索要他们从未拥有过的公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