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石板路上覆着薄霜,林砚裹紧玄色斗篷,望着朱漆剥落的杜府匾额。半月前,杜家老爷杜文远暴毙,坊间传言宅中闹鬼,连仵作都吓得摔了验尸刀。今日他应县令之命前来,踏入门槛时,一股腐朽气息扑面而来,檐角铜铃无风自动,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。
穿过九曲回廊,灵堂白幡低垂。杜文远的尸体停在楠木棺中,面容青紫肿胀,嘴角残留着黑褐色污渍。林砚取出银针探入咽喉,针尖瞬间发黑,“是毒杀。” 他喃喃自语,余光瞥见死者右手紧攥,指甲缝里卡着一丝靛蓝色布料。
“这是老爷生前最爱的玄色锦袍。” 杜家大公子杜明远跪坐在蒲团上,声音哽咽,“那晚他说要去书房处理账目,谁知......” 话音未落,窗外突然传来孩童嬉笑,众人惊起,却只看见满地凌乱的落叶。
林砚独自走向书房,月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檀木书案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。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干涸,账簿上最后一页记录着一笔三千两白银的支出,字迹潦草得近乎癫狂。他移开案头的青铜笔洗,暗格 “咔嗒” 弹开,露出半块刻着莲花纹的玉佩。
子夜时分,林砚提着油灯重返灵堂。棺木突然发出细微的震动,他屏息靠近,掀开棺盖的刹那,一股腥臭扑面而来。死者右手不知何时松开了,掌心里赫然写着一个 “莲” 字。身后传来衣袂摩挲声,林砚猛地转身,烛火摇曳中,杜家二小姐杜明霞的裙摆掠过转角。
顺着血迹追踪到后院枯井,林砚发现井壁上嵌着暗门。门后是一间密室,墙上挂着半幅仕女图,画中女子腕间的莲花玉佩与他找到的半块严丝合缝。密室中央摆着檀木匣,里面装满了地契和泛黄的信件,信中揭露了杜文远年轻时与扬州盐商勾结,贩卖私盐的罪行。
“当年父亲为了灭口,害死了合作伙伴一家,只留下个襁褓中的女婴。” 杜明霞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,手中握着匕首,“我就是那个孩子,被杜家收养不过是为了监视。那夜我在他茶中下了鹤顶红,他临死前认出了我的玉佩。”
林砚还未及反应,密室突然剧烈摇晃。机关启动,头顶的石板轰然坠落。千钧一发之际,他拽着杜明霞滚向角落,借着最后一丝光亮,看见墙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 —— 原来杜文远这些年一直在被当年受害者的亡魂纠缠。
当晨光刺破迷雾,杜明霞被押解至县衙。林砚站在杜府门前,将半块玉佩抛入护城河。水面涟漪散尽时,他仿佛看见无数冤魂浮出水面,在朝阳中渐渐消散。
发表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