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二河山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,这话真不是白说的。
那年秋天,我跟几位老友驱车穿过蜿蜒的山道,站在老龙脊上俯瞰整个河谷。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,生疼,但眼前景象却让人忘了疼——两条大河如银蟒般纠缠着切开山脉,拥抱着中间那片肥沃的冲积平原。东侧石壁陡如刀削,西边丘陵起伏如卧虎。怪不得清代名将左良玉曾在此叹道:“得此河山者,可控三府七县。”

同行的张老伯是本地地方志办公室的退休员,指着远处一个几乎被荒草吞没的土台说:“瞧见没?那可不是寻常土堆,是明代的烽火台遗址。”他抹了把汗,“小时候我爷爷常讲,光绪年间清军和捻军在这儿拉锯战打了整整三个月。山下那个现在种着玉米的坡地,当年每一寸土都浸过血。”

我们顺着几乎消失的石阶往下走,在杂树丛里发现半块残碑。字迹模糊了,但“镇关”“戍卫”几个字还倔强地刻在石头上。老张叹口气,说这碑是民国初年立的,那时军阀混战,谁占了百二河山,谁就掐住了粮食和漕运的脖子。“李宗仁和白崇禧都曾在此屯兵,防的就是日军从汉口沿河西进。”

 《百二河山的战略要地的故事》

我蹲下身摸了摸石碑,冰凉粗糙的触感直透指尖。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“战略要地”——它不是地图上一个冷冰冰的标记,而是千百年来无数人用生命去争夺、去守护的一个理由。山形水势或许十年不变,但人的故事却一层层堆积在这片土地上,像枯叶又像年轮。

下山时已是傍晚,梯田上零星亮起灯火。几个小孩追着羊从古道跑过,笑声脆生生地落进风里。或许他们不知道脚下每寸路都藏着历史的刀光剑影,但又何妨呢?这片山河守护着的,从来不只是战略意义,更是一代又一代人鲜活的家乡。

 《百二河山的战略要地的故事》(1)

回头望去,百二河山在暮色中沉默如亘古的守护者。它见证过烽火连天,也托起了今日炊烟。所谓要地,终究是要有人去信、去守、去传承,才真正活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