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蹲在工作室的小马扎上,手指正蹭着刚捏好的陶泥罐——罐口有点歪,像被风刮过的小芽,可我盯着它,越看越喜欢。手机在桌角震动,是闺蜜小棠发的微信:“你上次寄给我的陶泥胸针,我放朋友圈了,好多人问链接!”后面跟着张截图,第一条评论是“这个质感好特别,手作的温度感绝了”,配了三个星星眼表情。

我盯着那条评论,突然笑出声。陶泥屑沾在嘴角都没察觉——这是我学手工三个月来,收到的第一个“公开表扬”。上周还因为捏坏了五个杯子躲在工作室哭,现在突然觉得,那些凌晨两点揉陶泥的日子,手指被磨得发红的疼,都变得甜丝丝的。

可甜劲还没过去,第二天早上的一条评论,像盆冷水直接浇在我手背上。

我刚把熬了夜做的陶泥碗拍照传到小红书,转身去泡咖啡,回来就看见一条回复:“这碗口歪得也太明显了吧,手作不是粗糙的借口,基本功都没练好就敢发?”后面跟着个“失望”的表情。

我握着咖啡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,热咖啡洒在手腕上,烫得我一哆嗦。盯着那条评论,我反复看了三遍——“歪得太明显”、“基本功没练好”,这些词像小刀子一样,扎在我昨天还膨胀的心上。我赶紧翻其他评论,有两条夸“很有个性”,可那条负面评论像块黑膏药,贴在我眼睛里,怎么都撕不掉。

中午小棠来找我,看见我盯着手机发呆,凑过来一看就明白了:“就一条差评而已,至于吗?”我摇摇头,声音有点哑:“可他说的是真的,我确实没练好基本功……”小棠抓起桌上的陶泥罐,敲了敲罐身:“你上周给我做的胸针,我妈戴去跳广场舞,好多阿姨问在哪买的,她们说‘这手工比商场里的还好看’——你以为所有人都像那个评论里的人一样,盯着你的缺点?”

那天傍晚,我抱着陶泥罐去隔壁工作室找林阿姨。她是做了二十年陶泥的老艺人,工作室里摆着满架子的陶泥作品,有的罐口歪得比我的还厉害,可每一个都贴着标签:“1998年的第一只罐,歪得像我当年的马尾”、“2005年给女儿做的碗,她嫌丑,现在却当宝贝”。

林阿姨接过我的陶泥罐,用指尖摸了摸歪掉的罐口,笑了:“我年轻的时候,比你还在意评论。有次做了个花瓶,被人说‘像个歪脖子树’,我整整一个星期没碰陶泥。后来我师傅拿了块有裂纹的陶泥给我看,说‘你看这裂纹,有人觉得是瑕疵,可我觉得它像春天的芽缝——没有裂纹,怎么能长出新的东西?’”

她把陶泥罐还给我,指了指窗外的夕阳:“评价这东西,就像夕阳下的影子——有人觉得影子太长不好看,可没有影子,你怎么知道太阳在哪里?”

那天晚上,我坐在工作室里,重新拿起陶泥。手指蹭过陶泥的粗糙感,突然变得亲切起来。我想起林阿姨的话,想起小棠妈妈戴胸针的样子,想起那个说“质感好特别”的评论——原来评价从来不是“对”或“错”的判断题,而是别人眼里的“我”。

后来我再看评论,不再只盯着负面的那条。有人说“歪得可爱”,有人说“想拥有这个有点笨的罐”,还有人说“新手能做成这样已经很棒了”。我把这些评论截图存起来,贴在工作室的墙上——它们像一面面小镜子,照出我成长的样子。

昨天我做了个新的陶泥罐,罐口还是有点歪,可我特意在罐身上刻了一行小字:“这是我学手工第四个月的作品,有点歪,但我喜欢。”拍照的时候,阳光正好照在罐身上,刻痕里的金粉闪着光,像撒了一把星星。

手机提示音响起,是条新评论:“这个歪罐好有温度,像我家楼下卖糖人的老爷爷做的糖画,有点歪,可甜得很。”我笑着回复:“谢谢,这是我给‘歪’的礼物。”

现在我终于明白,褒贬不一的评价,从来不是困住我的牢笼,而是帮我看清自己的镜子。有人喜欢我的“歪”,有人不喜欢,可那又怎么样呢?我捏陶泥的初衷,从来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满意,而是为了摸到陶泥里的温度,为了看见自己手里的“春天”。

就像林阿姨说的,裂纹里能长出新的东西,歪罐里能装下最甜的糖。评价是别人的,可热爱,是我自己的。

随机图片

新手面对评价困境,褒贬不一的真实经历,手工爱好者的成长故事,如何看待负面评价,坚持热爱的小感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