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口的路灯像得了哮喘似的,忽明忽暗。王建国盯着手机屏幕,指尖渗出的汗把钢化膜浸得模糊,小区群里的消息刷得飞快——有人发了段15秒的视频:楼下菜市场的塑料菜筐飘在水面上,像被淹死的鱼,旁边卖卤味的张婶举着个铝盆喊:“水漫到腰了!谁来救我啊!”
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,下午五点二十。距离暴雨倾盆已经四个小时,母亲在卧室里的咳嗽声越来越响,像破了的风箱。他攥着刚煮好的姜茶,瓷杯壁的热度透过手心传上来,可心里却凉得发颤——早上出门买油条时,母亲还说“今天要是雨停了,我去给你买糖火烧”,没想到雨没停,水倒先涨了。
巷口的水漫过脚踝时,他还在给母亲煮姜茶
王建国是小区门口卖煎饼的,凌晨四点就出摊,摊车旁边挂着块手写的牌子:“加鸡蛋两块五,加火腿三块。”今天因为暴雨没出摊,他本来想给母亲煮碗姜茶驱驱寒——母亲有哮喘,一到雨天就喘得厉害。可煮着煮着,楼下传来“哗啦”一声,他跑到阳台往下看,巷口的积水已经漫过了脚踝,一楼的李大爷正举着个塑料盆往外舀水,水却像决了堤似的,越舀越多。
“妈,你别下床!”他转身冲进卧室,扶母亲坐回床上,给她盖了件厚外套。母亲攥着他的手,指甲盖泛着青:“我的哮喘药……在一楼抽屉里……昨天刚吃完最后一粒。”他心里“咯噔”一下——昨天晚上母亲说“等雨停了去买”,可现在雨没停,水却涨了。
第三个电话打不通时,楼梯间的积水开始灌进家门
他掏出手机,先打了物业的电话,没人接;又打了119,占线;再打120,还是占线。第三个电话挂掉时,楼梯间传来“咕嘟咕嘟”的声音,他跑过去一看,积水已经漫过了楼梯转角,正顺着门缝往家里灌。他赶紧把沙发推到门口,用靠垫堵住缝隙,可水还是像蛇似的,从沙发底下钻了进来,没过了他的脚腕。
母亲的咳嗽声越来越急,他扶母亲靠在沙发上,自己跑到阳台,对着楼下喊:“有没有人啊?三楼有老人哮喘发作!”雨声太大,他的声音像被吞进了水里,连回声都没有。他掏出手机,拍了段母亲咳嗽的视频,发在小区群里,配文:“救救我妈!她快喘不上气了!”群里立刻炸了,有人点赞,有人评论“太可怜了”,可没有一个人说“我帮你联系救援”。

救援船的灯光照过来时,母亲的呼吸声越来越重
晚上七点一刻,他终于听见楼下有马达声。跑到阳台往下看,一艘蓝白相间的救援船停在巷口,船头的灯光像把刀,划破了雨幕。他赶紧挥手,喊:“这里!三楼有老人!”船上的人穿着橙色救生衣,抬头喊:“先救一楼的,你们再等等!”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,喊:“我母亲哮喘发作,快不行了!”船上的人犹豫了一下,说:“那你们下来吧,船只能载两个人。”
他扶母亲起来,往楼下走。楼梯间的积水已经漫过了膝盖,母亲每走一步都要扶着墙,身体抖得像片树叶。他背着母亲的布包,包里装着哮喘药的空瓶,还有昨天买的糖火烧——母亲说“等你出摊回来,我们一起吃”。走到楼下时,母亲的呼吸声像拉风箱一样,每吸一口气都要费很大的劲。他赶紧把母亲扶上船,船上的人递给他一瓶矿泉水,说:“先给老人喝口水。”他拧开瓶盖,给母亲喂了一口,母亲摇摇头,说:“我喘……喘不上气。”他抱着母亲,感觉她的身体在发抖,心里像被人用刀绞了一下。
医院走廊的长椅上,他盯着窗外的雨幕发呆
晚上八点半,他们终于到了医院。医生给母亲吸了氧,说:“再晚来十分钟,就危险了。”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,盯着窗外的雨幕,手里攥着那瓶没喝完的矿泉水,瓶身全是他的手印。他想起救援船上的人说:“今天救了二十多个人,还有好多人在等。”想起楼下那些飘在水面上的菜筐,想起母亲刚才在船上说的“我怕再也吃不到糖火烧了”。
他掏出手机,翻到小区群里的消息,有人发了张救援船的照片,配文:“感谢救援人员,你们辛苦了!”他手指动了动,评论了一句:“要是能多几艘船就好了。”然后关掉手机,望着医院走廊的灯光,心里像压了块石头——他想起早上母亲煮的粥,想起摊车上的煎饼锅,想起巷口的路灯,可现在,一切都变了。
窗外的雨还在下,打在玻璃上,发出“啪啪”的声音。母亲在病房里睡着了,脸上还带着点疲惫的笑。他摸了摸口袋,里面装着昨天买的糖火烧,已经被挤得变形了。他想起母亲说“等雨停了,我去给你买糖火烧”,可现在,雨没停,糖火烧还在,母亲却躺在病床上。
他抬头望着天花板,眼泪砸在手腕上,湿了一片。
救援困境故事,杯水车薪的无奈,暴雨内涝经历,普通人的求助瞬间,真实救援场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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