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雨下得特别大,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碎成一片一片的。陈默把卫衣帽子往下拉了拉,加快脚步钻进窄巷。他刚从城南的修车厂下班,满身机油味混着雨水的潮气,黏腻得让人心烦。

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。他掏出来一看,是刘三。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像一根针,轻轻扎了他一下。他犹豫了两秒,还是划开了接听。

“喂?默哥?”刘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点谄媚的急切,“在哪呢?有个急事,得来老地方一趟。”

 《不轨之徒的罪恶行径的故事》

“什么急事不能明天说?”陈默皱了皱眉,心里那点不安在扩大。刘三嘴里所谓的“急事”,十有八九见不得光。他们是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,后来走了截然不同的路。陈默学了门手艺,整天跟扳手机油打交道;刘三则在社会上游荡,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。陈默劝过他几次,没用,后来联系就淡了。但刘三总像块牛皮糖,隔段时间就会黏上来。

 《不轨之徒的罪恶行径的故事》(1)

“电话里说不清楚,真是急事!关乎兄弟饭碗的,你就来吧!”刘三语气里的焦躁不像是装的。

陈默叹了口气。他讨厌这种拉扯,却又狠不下心彻底断掉。毕竟是一口锅里吃过饭的兄弟。他看了看天,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。

“等着。”

所谓的老地方,是城郊一个废弃的汽车电影院。陈默到的时候,刘三正缩在一个破旧的放映亭里躲雨,旁边还跟着一个瘦高的陌生男人,眼神躲闪,穿着不合身的黑色夹克。

“默哥!”刘三见他来了,立刻迎上来,脸上堆着笑,递过一根烟。陈默没接。

“什么事,快说。”

刘三搓了搓手,压低声音:“是这样,兄弟我最近手头紧,接了单活……需要个手艺好的,帮个小忙。”他指了指旁边停着一辆半新的银色轿车,“就开个锁,几分钟的事。完事这个数。”他伸出五根手指。

陈默的心沉了下去。他猜对了。他盯着刘三的眼睛:“你知道我不干这个。”

“就这一次!帮帮忙默哥!对方催得紧,我实在找不到人了!你技术好,不留痕迹……”刘三几乎是在哀求,额头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。

旁边那个陌生男人也走上前,声音沙哑:“哥们,帮个忙,大家都有难处。”他眼神里有一种让陈默不舒服的东西,像是藏在暗处的刀锋。

陈默沉默了。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废弃的铁皮屋顶上,声音大得吓人。他看着刘三那副可怜又可憎的样子,又瞥了一眼那辆陌生的车。五百块,几乎是他小半个月的工资。他最近确实也缺钱,房东催了几次房租……

就在他内心剧烈挣扎的那一刻,远处突然传来了警笛声,由远及近,尖锐的声音划破雨幕。

放映亭里的三个人同时僵住。

刘三和那个陌生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“妈的!怎么有条子!”陌生男人咒骂一声,猛地从后腰掏出一把什么东西,塞进旁边的废料堆里,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。随即他恶狠狠地瞪了陈默一眼,那眼神充满了警告和威胁,然后扭头就钻进了后面的黑暗里,眨眼消失不见。

刘六神无主,慌得腿都在抖:“默哥……这……这……”

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。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,红蓝闪烁的光甚至已经能透过雨帘隐约映过来。他看着刘三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,又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藏东西的动作和凶狠的眼神……一个冰冷的念头砸进他心里:今晚根本不是开锁那么简单。

他猛地推开还在发愣的刘三,什么也顾不上了,一头扎进瓢泼大雨之中,朝着与警笛相反的方向发足狂奔。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,他却觉得浑身滚烫。他拼命地跑,不敢回头,仿佛身后是万丈深渊。

直到再也听不见警笛声,他才扶着一个肮脏的垃圾桶弯下腰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心脏跳得快要炸开。

第二天中午,陈默在修车厂午休时,心不在焉地刷着本地新闻。一条简讯猝不及防地跳了出来——

“昨夜警方于城郊废弃汽车影院开展突击行动,成功抓获一涉嫌重大盗窃及非法持有管制刀具的犯罪团伙成员刘某(男,24岁),并当场起获涉案财物若干。目前,警方正对另一名在逃嫌疑人进行全力追捕……”

新闻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现场照片,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被押上警车。

陈默盯着屏幕,手指冰凉,半天没动一下。窗外的阳光明晃晃地照进来,他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,瞬间蔓延了全身。他差一点,只差那么一点,就成为了照片里的另一个主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