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一院的放射科走廊,深夜像条吞人的黑蛇。我叫林薇,新来的放射科技师,今晚值大夜班。只有乳腺钼靶检查室的灯还亮着,那台用了十年的旧机器,金属外壳沁着寒气,仿佛把走廊的冷都吸了进去。

凌晨两点,我盯着屏幕发呆,消毒水味混着旧机器的锈味,让鼻腔发涩。突然想起上周那个叫李梅的病人——她做完钼靶后没多久就去世了,家属堵在科室门口闹,说我们漏诊了早期病灶。我鬼使神差地想再看看她的原始数据,却发现文件莫名损坏。为了排查故障,我决定亲自躺上检查台,用自己的身体测试机器(这是老技师教的土办法,能快速定位伪影来源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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检查台冰凉刺骨,我按住压迫板,机器嗡鸣着启动。曝光结束,图像弹出的瞬间,我瞳孔骤缩:左乳模拟成像的区域,竟趴着一张人脸!不是模糊的噪点,而是眉眼清晰,脸色青白,嘴角蜿蜒着暗红的“血迹”——正是李梅临死前瘦得脱形的模样!她睁着眼,怨毒地盯着我,仿佛从屏幕里爬出来。

“不可能……”我颤抖着删除图像,手心全是汗。重新扫描,那“人脸”更清晰了:李梅的嘴唇翕动着,像在无声控诉。我猛地坐起来,撞到了机械臂,金属碰撞声在寂静里炸开。机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,屏幕疯狂闪烁,李梅的脸铺满整个界面,她的眼睛里流出黑色的“泪”,顺着屏幕往下淌,仿佛要滴到我脸上。

我疯了似的去拔电源,可插头像长在了插座里。钼靶机的压迫板突然自动收紧,发出“咔哒”的锁死声,仿佛要把我按进机器里!黑暗中,我仿佛听到李梅的声音,轻飘飘的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:“为什么……没看到我的病……”

我尖叫着撞开检查室的门,连滚带爬冲进走廊。声控灯被我的脚步声惊醒,惨白的光一闪,又坠入黑暗。我不敢回头,直到跑出住院部大门,冷风吹在脸上,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抖。

第二天,主任带着工程师检查钼靶机,一切正常。调出我昨晚的测试记录,只有一张普通的胸部成像,干净得像新的。可我办公桌上的马克杯,不知何时被人用红笔在杯壁画了个女人脸——和李梅的遗像一模一样。

从那以后,每当我经过乳腺钼靶检查室,总觉得那台机器的屏幕里,藏着一双永远闭不上的眼睛。它不再是诊断疾病的工具,更像一个记录着怨恨的刑具,等着下一个“疏忽”的人,把他们的恐惧,刻进冰冷的伪影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