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一院的放射科,夜晚总比别的科室多几分寒意。尤其是那台编号“G-07”的数字胃肠机,像个沉默的老物件,盘踞在角落,浑身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。我叫小林,刚来放射科实习,今晚是我第一次值夜班,老护士王姐交班时,特意用指节敲了敲G-07的外壳,声音压得很低:“小林啊,夜里别靠近它,这机器‘记仇’,容易‘吐’出不该有的东西。”
我当时只当是老护士的迷信,笑着应下,可当凌晨两点的寂静淹没医院,我才明白王姐话里的分量。值班室的窗户正对着放射科,我迷迷糊糊间,瞥见G-07的操作屏突然亮了,幽蓝的光在黑暗里像只睁开的眼睛。我心脏猛地一缩,起身趿拉着拖鞋过去,走廊的声控灯应声亮起,惨白的光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,却驱不散那股阴森感。
放射科的门虚掩着,我推开门,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里,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……铁锈味?G-07真的在运行!床板缓缓移动,机器臂也跟着转动,可检查床上空无一人——它就像在给空气做钡餐检查。我凑近操作屏,屏幕上的影像让我瞬间僵住:不是正常的消化道造影,而是一团扭曲的、半透明的人形轮廓,正抱着肚子蜷缩着,轮廓边缘还重叠着钡剂流过的纹理,就像有人的影子被硬生生嵌进了机器的扫描图像里!
“不可能……”我喃喃自语,伸手去按电源键,指尖却抖得厉害。机器毫无反应,依旧“嗡嗡”地运转,屏幕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——我甚至能看清他痛苦的神情,和上个月因胃癌晚期、消化道穿孔去世的张大爷,临终前的模样一模一样!张大爷最后一次检查,用的就是这台G-07。
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白大褂,我踉跄着后退,撞到了旁边的器械推车,不锈钢器械“哐当”一声脆响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就在这时,机器的扬声器里,突然传出一声微弱的呻吟:“疼……好疼……” 那声音嘶哑、痛苦,和张大爷生前的声音重叠在一起!

我头皮发麻,转身就想跑,可脚像被钉在了地上。我强迫自己冷静,再次扑向操作台,用力按下紧急关机键。这一次,机器终于“嗡”地一声停了,屏幕暗下去的瞬间,我仿佛看到那个抱着肚子的影子,对着我缓缓挥了挥手,然后彻底消失在黑暗里。
第二天清晨,王姐来接班,看到我惨白的脸和眼底的红血丝,叹了口气。她告诉我,张大爷走的那天夜里,G-07也莫名其妙自己启动过,后来厂家来修,硬件没任何问题,可伪影却再也没消失过。“有人说,这机器记住了病人最后的痛苦,”王姐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,“那些图像伪影,其实是逝者残留的执念,在深夜里,借着机器的‘眼睛’,一遍遍重现。”
从那以后,我再值夜班,总觉得G-07的操作屏后,藏着一双注视的眼睛。每次经过它,都能闻到那若有似无的铁锈味,仿佛有个痛苦的灵魂,还困在冰冷的机器里,等待着下一次“检查”。而市一院放射科关于数字胃肠机的诡异传闻,又多了一段令人脊背发凉的注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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