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三院的肌电图室藏在住院部最深处,老旧的走廊尽头,铁门常年泛着潮气。深夜十一点,暴雨敲打着玻璃窗,实习生小李揉着酸胀的眼睛,盯着面前这台比他年纪还大的肌电图机——型号陈旧,屏幕泛黄,按钮的漆都掉了一半。

急诊推来的病人叫王磊,二十出头,车祸后右上肢肌肉止不住地震颤,医生怀疑神经损伤,安排了加急肌电图。小李熟练地给王磊贴上电极片,凝胶的冰凉让王磊瑟缩了一下。“放松,很快的。”小李安慰道,指尖触到他皮肤时,却觉得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爬上来。

机器启动,电流声“滋滋”响起。屏幕上,代表神经传导的波形本该是平滑的、规律的曲线,此刻却像一条受惊的蛇,扭曲、挣扎,振幅忽大忽小,完全不符合神经损伤的典型表现。“奇怪……”小李皱眉,检查电极片是否松动,王磊却突然瞪大了眼,嘴唇哆嗦着,吐出几个含混的字:“冷……别电我……疼……”

他的声音嘶哑,带着不属于这个年轻身体的苍老感。小李心头一紧,再看屏幕,波形彻底乱了——那些线条不再是医学图谱里的样子,它们交织、缠绕,竟隐隐组成一个蜷缩的人形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电流里痛苦地挣扎。

三年前的记忆猛地砸向小李:也是这个房间,也是这台机器,一个叫张老头的病人做检测时,突发心梗。当时记录的最后一段波形,和眼前的诡异图案一模一样!后来张老头抢救无效,家属闹事,说机器漏电电死了人,虽然最终定论是心梗,但这台肌电图机就成了科室的禁忌,深夜值班的医生都避之不及。

“你是谁?”小李的声音发颤,王磊的眼神变得浑浊,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:“我冷啊……当年就差一点,我就能逃出来了……”他的右手猛地抬起,不是震颤,而是僵硬地指向屏幕,“你看,我的影子还在里面呢……”

屏幕上的“人形波形”突然放大,线条锐利如刀,仿佛要刺破屏幕。机器的电流声陡然尖锐,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尖叫。小李想关掉电源,却发现开关失灵了,按钮烫得吓人。王磊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,电极片的凝胶被汗水化开,他的脸涨得通红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响,眼神却死死盯着小李,重复着:“还我命来……还我命来……”

小李吓得后退,撞翻了旁边的病历架,纸张散落一地。就在这时,王磊的抽搐戛然而止,他瘫软在病床上,眼神恢复了清明,茫然地看着小李:“医生……我怎么了?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……”

随机图片

小李惊魂未定,再看肌电图机,屏幕已经黑了,只有一股焦糊味从机器里飘出。他颤抖着拔掉电源,机器彻底安静下来,仿佛刚才的恐怖只是一场幻觉。

第二天,小李递交了转岗申请,再也不敢踏入那间肌电图室。听说王磊的肌肉震颤奇迹般好了,但他再也不愿接近任何医疗仪器。而那台老肌电图机,医院打算报废,却没人敢动手——深夜巡查的护士说,总能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微弱的电流声,透过门缝,能看到漆黑的屏幕上,偶尔闪过一道蜷缩的人形波形,在黑暗里无声地挣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