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十一点,市一院老院区的检验科只剩惨白灯光与仪器低沉的嗡鸣。李姐揉着酸涩的眼,盯着那台服役超十年的尿液分析仪,总觉今晚空气格外阴冷,窗缝钻进来的风,混着消毒水与霉味,像只冰冷的手拂过脖颈。
“最后一个了。”她喃喃自语,拿起刚送来的急诊尿样,标签上“张桂芬,7床”的字迹刺得她心头一紧——张老太?昨天下午不是因多器官衰竭去世,尸体都送太平间了吗?她疑惑地核对条码,送检医生是夜班王医生,科室急诊。“同名?”她没多想,按流程倒尿样进试管,塞进分析仪进样口。
仪器运转声格外刺耳,像老旧钟表苟延残喘。试纸条缓缓吐出,李姐凑近一瞧,瞳孔骤缩:尿糖、蛋白、潜血,所有指标全亮成醒目的阳性,数值高得离谱,尤其是潜血,几乎溢出检测范围。可张老太生前尿常规基本正常!就算是……逝者的尿样?这根本不可能!

她疑心仪器故障,换根新试纸重测。尿样倒进试管时,她分明见管壁泛起层极淡的青灰色,像蒙了层薄冰。试纸条再次吐出,结果更诡异——检测项目里竟多了个“胆红素”(分析仪本无此项目),仪器屏幕的患者信息,不知何时从“张桂芬,7床”变成了“张桂芬,停尸间3号柜”!
李姐后背瞬间爬满寒意,猛地抬头,检验科的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,黑漆漆的走廊里,一个佝偻的影子一闪而过,和张老太生前的背影一模一样。她颤抖着去按灯开关,指尖却冰凉得像冰块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她强迫自己冷静,换一份其他患者的尿样测试,仪器一切正常。可再拿起张老太的尿样时,试管里的液体竟微微蠕动,像有生命一般!试纸条第三次吐出,显色区晕开一片暗红色,仔细看,竟像个模糊的人脸轮廓,眼睛的位置空着,仿佛在无声凝视。
仪器突然尖锐蜂鸣,打印机疯狂运转,纸带吐出的不再是数据,而是行扭曲的黑字:“好冷……帮帮我……”李姐再也撑不住,尖叫着打翻试管,尿液洒在地上,竟冒起缕缕白烟,散出极淡的福尔马林味。
她连滚带爬冲出检验科,身后仪器还在疯狂打印,走廊灯忽明忽暗,那个佝偻的影子在尽头缓缓转身,露出张老太毫无血色的脸。李姐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。
清晨,同事发现李姐倒在门口,仪器黑屏、打印机卡纸,那张写着“好冷……帮帮我……”的纸带还卡在里面。张老太的尿样试管早已空空如也,底部只残留点青灰色粉末。维修人员检查仪器,说软硬件都没问题,只是试纸条批号——是去年就过期的库存,可李姐明明用的是新开封的。
从那以后,市一院老院区的检验科,再没人敢深夜用那台尿液分析仪。尤其是遇到“张桂芬”的送检单时,都会下意识瞥向太平间,生怕那根诡秘的试纸条,再次从黑暗里吐出,映出那双空洞的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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