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一院的检验科在凌晨三点像座孤岛，只有走廊声控灯偶尔亮起的昏黄，和微生物鉴定仪低沉的嗡鸣。我叫林薇，今晚值大夜班，最后一份血培养样本刚上机，Vitek MS的屏幕却突然开始抽搐——鉴定结果栏里，革兰阴性杆菌的标识疯狂闪烁，几秒钟后，赫然跳出“鼠疫耶尔森菌”的字样。
我心脏猛地一缩。不可能。这份样本来自呼吸科的肺炎患者，血培养阳性，但涂片是典型的肺炎克雷伯菌形态。我立刻调出原始涂片图像，显微镜下的菌球饱满圆润，和鼠疫菌的短杆状完全不符。是仪器故障？我重启系统，重新提取样本核酸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。
仪器重新运行，进度条爬到99%时，屏幕骤然黑屏。再亮起时，鉴定结果变成了“朊病毒”——那是疯牛病的病原体，根本不可能在血培养中检出！我背后沁出冷汗，实验室的恒温箱突然发出“咔哒”声，像是有人在里面撬动。我壮着胆子走过去，玻璃门却自己滑开一道缝，一股带着铁锈味的冷风扑面而来。
更恐怖的是，Vitek的显示屏上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血手印，指缝张开，像是要从屏幕里伸出来。我踉跄后退，撞翻了旁边的试剂架，酒精瓶摔碎的瞬间，我看到培养箱里的样本管正在诡异地蠕动，液体表面浮现出扭曲的菌团，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跳舞。
走廊的声控灯彻底熄灭了，只有鉴定仪的屏幕幽幽发着光，血手印的轮廓越来越清晰。我想逃，却发现实验室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抵住，推不开。这时，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，所有异常结果瞬间消失，屏幕恢复正常，显示“肺炎克雷伯菌，鉴定可信度99%”。
恒温箱的门缓缓合上，试剂架的碎片安静地躺在地上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。我瘫坐在椅子上，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，同事来接班时，我才发现自己的白大褂袖口，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点暗红色的、像血又像培养基的痕迹。
第二天，设备科来检修，说Vitek MS一切正常，日志里也只有我昨晚最后一次的正常鉴定记录。可我明明记得那些疯狂闪烁的病菌名，还有屏幕上的血手印。从那天起，我再也不敢在深夜单独待在检验科，尤其是当微生物鉴定仪的嗡鸣，听起来像有人在耳边低语的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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