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一院的老急诊楼像头沉默的巨兽，深夜里，只有走廊声控灯的明灭和仪器的滴答声，在空气里搅起粘稠的寒意。实习护士林晓雨攥着体温计，指尖沁出薄汗——她来这三个月，听了太多关于角落那台老式血气分析仪的传闻。

凌晨两点，急救铃炸雷般响起。担架床推进来，男人脸色青紫如茄子，呼吸像破风箱般嘶鸣，家属哭喊着“他刚还在喝酒！”。林晓雨和值班医生王姐扑上去，插管、上呼吸机，可监护仪上血氧饱和度却诡异地飙在98%，病人的窒息症状却丝毫未减。

“快，血气分析！”王姐眉头拧成死结，指向那台蒙着灰的旧仪器——暗黄色屏幕，按键掉漆，据说服役了二十年。林晓雨颤抖着采集动脉血，仪器嗡嗡启动，指示灯明明灭灭。

数值跳出的瞬间，她倒吸一口冷气：pH 6.8（正常7.35-7.45）、PaO₂ 120mmHg（正常80-100）、PaCO₂ 15mmHg（正常35-45）……这是活人的血气？人体酸碱平衡崩成这样，心脏早该炸了！

“仪器坏了？”她伸手去按重启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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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别碰！”王姐的声音发颤，瞳孔骤缩，“你看这数值……和三年前那个跳楼的实习生病例，一模一样！”

林晓雨脑子“嗡”的一声。她听过那个故事：三年前，实习护士小周操作失误，延误了血气分析，病人猝死。小周不堪压力，从这栋楼天台跳了下去。从那以后，这台仪器总会在深夜吐出诡异结果，数值和小周负责的死者、甚至她自己最后一次检测的血气值完全一致。

话音未落，仪器突然发出刺耳蜂鸣，屏幕数值疯狂跳动，最后定格成模糊的“救我”二字，像用血写的。病人的呼吸机管路猛地绷紧，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拉扯，他的眼睛骤然睁开，瞳孔涣散，喉咙里溢出尖细呜咽——和传说中小周死前的录音分毫不差！

林晓雨吓得后退，撞翻治疗盘，器械叮当落地。王姐脸色惨白，却强撑着喊：“拔管！通知太平间！”话音刚落，病人身体骤然松弛，监护仪曲线变成死寂的直线。

与此同时，血气分析仪“咔哒”关机。再开机时，屏幕干干净净，仿佛刚才的惊悚只是幻觉。走廊声控灯突然全灭，月光从窗外淌进来，在仪器上投下道冰冷的影子。

林晓雨抱紧双臂，寒气从脚底窜上头顶。她知道，从今晚起，那台血气分析仪的传闻，将成为她午夜梦回时，挥之不去的噩梦——它不止是故障，它在重复死亡，或者说，在召唤某个不甘的灵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