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子夜,医院消防泵房里只有值班员老张的脚步声在水泥地上拖沓。他裹紧工作服,盯着巡检表上的刻度,第无数次绕着排列整齐的消防泵和管道踱步。泵房顶的荧光灯昏黄,照得铸铁管道上的锈迹泛着冷光,像结了层薄霜。

“咔嗒——”
一声细微的脆响突然刺破寂静,老张猛地攥紧手电筒。声音来自东侧那根主水管,他凑近时,指节刚碰到管道外壁,一股凉意顺着掌心往上蹿——管壁在渗水珠。还没等他退后半步,“轰!”的闷响里,三寸粗的铸铁管突然迸裂,水流如猛兽破笼,裹挟着铁锈碎块喷涌而出。老张被冲得踉跄后退,工作服瞬间湿透,裤管沉甸甸地往下坠。
“坏了!”他抹了把脸上的水,眼睛却死死盯着爆裂处。这根主水管连通着整栋住院楼的消防系统,一旦水压骤降,消防喷淋全得歇菜。他摸出腰间的对讲机,嗓门都在抖:“维修科!消防泵房东墙主水管爆了,直径80的铸铁管,快带抢修工具!”说着抄起墙角的防汛沙袋,往水流最猛的地方垒。可水柱足有半人高,沙袋刚放上去就被冲得打转,地面很快积起没过脚踝的水洼。
泵房外的应急灯次第亮起,老张赤脚踩在冰凉的水里,又翻出备用的止回阀。管道还在“咔咔”震颤,裂痕肉眼可见地往两侧蔓延,他攥着扳手的手青筋暴起,指甲都泛着青白。这时维修组的王工扛着电焊机冲进来,头盔上的探照灯扫过现场,倒吸一口凉气:“老张你先撤,这管年久失修,撑不了五分钟!”话音未落,管道二次爆裂,水流直接把半米外的消防控制柜冲得滋滋冒火花。
“关总阀!”老张吼着扑向泵房角落的总控台,手指在湿滑的按钮上打滑。总阀终于闭合的刹那,水流声像被掐断喉咙的巨兽,只剩汩汩余响。两人瘫坐在地上,望着满地狼藉,王工抹了把额头的水:“幸亏你巡检没打盹,这要是天亮才发现……”老张没接话,盯着墙上的消防系统示意图,突然摸出手机:“得通知后勤,今晚住院楼消防巡检手动做一遍,主水管抢修期间,备用泵得每小时试启动。”
天边泛白时,抢修的火花还在泵房里明灭。老张蹲在临时接好的水管旁,用测压仪反复检查水压,工作服上的水痕结了盐花。晨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切进来,照见他后颈的汗珠,也照见那排始终挺直的消防泵,在寂静中等待下一次使命。这夜的爆裂声,终究没惊扰住院楼里的病患,只成了老张值班日志上,一行洇着水痕的字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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