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大厅的晨光里，瓷砖泛着冷光。张姨握着拖把站在导诊台旁，习惯性地扫过地面——今天东南角又洇开块暗褐色痕迹，像被水晕开的老茶渍。
总擦不净的“怪”污渍
张姨在这三甲医院做保洁五年，拖把杆磨得发亮。往常污渍沾血渍、药渍，消毒水浸几遍总能褪净。可这周东南角这块，头天擦得锃亮，隔天准又出现，形状还变：周一像滴落的药瓶阴影，周三成了拖曳的细痕，周五竟洇成掌心大的斑块。
她蹲下身，指尖蹭蹭瓷砖缝，凉飕飕的。保洁间换了强力去污剂，护士长也来瞧过，说不像普通污渍。直到那天晌午，穿病号服的老李头扶着墙挪过来，枯瘦的手在污渍上方顿了顿：“姑娘，这是我家妮子吐的。”
污渍背后的故事
老李头说闺女化疗后总反胃，上周三晌午在这儿没忍住。吐完他慌得直搓手，护士递来拖把，他却蹲在地上哭——闺女才二十二，病床前还攥着考研资料。张姨听着，喉头发紧，想起自家读高三的丫头。
打那起，张姨再看那污渍，像看见了姑娘佝偻的背、老李头发红的眼。她不再死劲擦，而是等老李头搀闺女过来时，悄悄往旁边挪挪拖把；姑娘坐长椅输液，她就把保洁车停远些，省得机器响吵着人。
消失的污渍与留下的暖
秋雨落下来时，大厅换了新地砖。张姨擦地时发现，东南角再没出现暗褐色。问护士站才知道，老李头闺女指标稳了，转去康复病区。那天傍晚，张姨看见老李头推着轮椅，姑娘捧着保温杯笑，轮椅碾过旧污渍的位置，带起一阵风。
后来张姨拖地更轻了。她知道医院地面藏着太多故事：有家属焦虑的脚印，有患者忍痛的支撑，还有像那片污渍一样，悄悄渗进人心的牵挂。每块被擦净的地砖下，或许都埋着一段等待天晴的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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