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广场总是人来人往。穿白大褂的医生脚步匆匆，拎保温桶的家属神色凝重，还有像我这样陪床的，在广场透口气时，总会注意到地面那些或深或浅的裂缝。
裂缝里卡着片银杏叶
那天我蹲在花坛边给手机充电，余光瞥见地砖缝里卡着片金黄的银杏叶。秋风刚起，叶子边缘卷得发脆，却卡在缝里死活掉不下去。这时有个穿病号服的老人慢慢走过来，拄拐的手颤巍巍想去够叶子。我赶紧站起来帮忙，把叶子从缝里挑出来。老人笑起来，说这叶子像他老伴年轻时夹在书里的书签，“她住院前还在树下捡叶子呢，说要压平了给孙子做标本。”我捧着叶子递过去，老人摩挲叶片的样子，让裂缝里的枯叶都有了温度。
裂缝“绊倒”过一双红布鞋
凌晨换班时我常看到保洁阿姨拖地，有回她推着清洁车经过裂缝，布鞋突然崴了下。我跑过去扶她，阿姨念叨：“这缝春天就有了，之前下雨积过水，现在天凉了倒成绊脚的。”后来连续几天，我发现裂缝旁边多了块旧地毯，是阿姨从储物间翻出来的，“怕腿脚不利索的病人摔着”。阳光照在地毯上，裂缝被盖住，可暖意从那些被照顾的细节里漏出来。
裂缝见证的告别与重逢
深秋的一个午后，广场角落围了群人。原来有对母女在裂缝旁抱头痛哭——女儿要接康复的妈妈出院，妈妈却盯着裂缝发呆：“去年我昏迷时，你天天在这缝旁边坐，说等我醒来要踩碎这道‘沟沟’。”女儿破涕为笑，搀着妈妈一步一步跨过裂缝，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我突然明白，这些裂缝像医院里的伤疤，可伤疤周围，全是想要愈合的努力。
现在再看医院广场的裂缝，不再是刺眼的瑕疵。它们卡过思念的落叶，接住过善意的地毯，见证过无数生命的起伏。就像生活里那些不完美的缝隙，总会被细碎的温柔填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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