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诊室的地砖总泛着冷光,小林握着拖把弯腰时,瞥见那些深浅不一的担架轮印。有的深如刻痕,有的浅得快被清洁剂冲散,可每道痕迹里,都卡着她再熟悉不过的、关于生死与牵挂的碎片。

轮印里的奔跑
上个月雨夜,救护车鸣笛刺破漆黑。担架床推进来的瞬间,橡胶轮在地面碾出两道深灰印子,跟着医护的脚步一路往抢救室冲。送来的是车祸后失血的姑娘,值班医生边跑边喊“上止血带”,护士小周举着盐水瓶,影子和轮印在廊灯下晃成一片。那轮印像被按下快进键,每寸移动都揪着人心——直到抢救室灯亮,轮印末端还沾着姑娘渗血的纱布角,后来保洁阿姨擦了三遍,深痕才淡了些。
轮印旁的等待
走廊靠窗的角落,总蹲着个穿深蓝工装的男人。他是护工老张,陪胃癌晚期的王姨来急诊输营养液。每次担架床推王姨去做检查,老张就蹲在轮印起点,烟头灭了又点。有回王姨疼到抽搐,担架床轮子吱呀碾过旧轮印,老张跟着床跑,裤脚勾住轮印边的地砖缝,差点摔了。小林递给他杯温水,他红着眼说:“这轮印啊,转个弯就是CT室,王姨每次做完都笑我‘傻老头追床’。”后来王姨走那天,老张蹲在原来的轮印旁,把保温杯里的水慢慢泼在地上,说给王姨“洗最后回脚”。
轮印下的温度
实习护士小夏第一次推担架,轮子歪歪扭扭,在地面蹭出条歪线。送来的大爷嫌她推得慢,故意哼唧:“小姑娘别慌,我这把老骨头经得起颠。”老护士李姐伸手稳住床沿,教小夏看地砖缝找平衡:“轮印要顺着地砖走,就像人心得顺着患者疼处来。”大爷出院前,特意让儿子推轮椅来急诊室,轮子沿着小夏当初的歪轮印又走了遍,笑说:“这歪线是福气,证明我从鬼门关绕了圈回来。”
小林直起腰时,急诊室门又被推开。新的担架床碾过刚擦干的地面,轮印新鲜得发亮,跟着医护的脚步,往未知的故事里去了。那些深浅轮印,从来不是冰冷的痕迹——它们是奔跑时带起的风,是等待时落的泪,是陌生人递来的温暖,在急诊室的日与夜里,悄悄把生死写成了普通人能懂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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