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高峰的环路像被掐住脖子的水管,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渗出细汗,前面的车尾灯连成一条红蛇,慢慢往前爬。仪表盘上的时间跳成18:47,离我和闺蜜约的火锅局只剩23分钟——要是再堵十分钟,我就得在微信里发第三遍“对不起,再等我会儿”。
旁边车道的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,声音像被踩住尾巴的猫。我正想跟着骂两句,眼角瞥见路边巷口蹲着个老太太。她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衣角沾了点泥,手里的竹篮子里装着一把把野蔷薇,粉的、白的,花瓣上还沾着傍晚的露水,像刚从地里偷跑出来的孩子,带着股子野劲儿。
晚高峰的“不速之客”
“姑娘,要花不?”老太太突然站起来,隔着车窗冲我笑。她的皱纹里藏着阳光,像老家门口那棵老槐树的年轮。
我看看前面的红蛇,又看看她手里的花,鬼使神差地摇下了车窗。“多少钱一把?”
“五块。”她把花递过来,指尖带着点泥土的温度,“刚从后山上摘的,晨露还没干呢。”
我掏出十块钱,她却只收了五块,说:“够了够了,多的留着买杯热饮。”
“您怎么不在菜市场卖?这儿车多,不安全。”我接过花,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,突然觉得心里没那么急了。
老太太蹲回路边,摸出块手帕擦了擦额头:“菜市场里的人都急着回家做饭,哪有工夫看我的花?倒是这儿的司机,一个个跟火上的蚂蚁似的,说不定需要点香味儿缓一缓。”
野蔷薇的“慢哲学”
我盯着她篮子里的花,突然想起上周加班到十点,路过楼下花坛时,连里面的月季开了都没注意。“您每天都来这儿?”
“嗯,”她点头,“我家在后山脚下,每天早上六点去摘花,然后坐公交来这儿。晚高峰过了,我再坐公交回去。”
“那得多累啊?”我看看她鬓角的白发,突然有点心疼。
她笑了,像个拿到糖的孩子:“累啥?摘花的时候能闻见草香,坐公交的时候能看路边的树发芽,卖花的时候能和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话。比在家看电视有意思多了。”
前面的车动了动,我赶紧挂挡跟上,回头看时,老太太还在冲我挥手,篮子里的野蔷薇在风里晃,像在说“慢慢来”。
车轮下的“新风景”
第二天早上,我特意早出门半小时,没走环路,选了条穿小巷的路。
巷子里有卖豆浆的摊子,蒸笼冒着白气,老板笑着喊“姑娘,要甜的还是咸的?”;有晨练的老人,手里拿着太极剑,动作慢悠悠的,像在打一套温柔的拳;墙根下的月季开了,粉的、红的,像给巷子戴了串项链。
我摇下车窗,风里飘来豆浆的甜香,还有月季的芬芳。原来我之前每天踩着油门追的,不过是打卡机上的数字、微信里的未读消息,而真正的生活,在我急着超过的每一辆车旁边,在我没工夫看的晚霞里,在老太太手里那把带着泥土气的野蔷薇里。
晚上下班,我又绕到那个巷口,老太太还在那儿。我下车买了两把花,一把给闺蜜,一把插在自己的办公桌上。
“姑娘,今天没迟到吧?”她笑着问。
“没有,”我晃了晃手里的花,“我早出门了,看了好多以前没注意的风景。”
她点头,眼里全是欣慰:“这就对了。车要慢慢开,花要慢慢赏,日子才有意思。”
那天晚上,我和闺蜜吃火锅时,她盯着我桌上的野蔷薇说:“这花真好看,在哪儿买的?”
我笑着说:“在巷口,一个卖花的老太太那儿。她教我,慢下来,才能看见生活的香味儿。”
闺蜜愣了愣,突然放下手机,夹了一筷子牛肉给我:“对哦,我最近总觉得忙得像个陀螺,连火锅的味道都没尝出来。下次我也跟你去买花。”
现在,我每天都会早出门十分钟,走那条小巷。有时候会遇到老太太,有时候不会,但我知道,她的野蔷薇一直在那儿,等着每个急着赶路的人,停下来,闻一闻生活的味道。
车水马龙里,总有那么一些人,用自己的方式,告诉我们:慢,不是落后,是对生活的尊重。就像野蔷薇,不慌不忙地开,却比任何温室里的花,都要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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