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狐仙涌泉报恩记》

太行山下的红石沟,已经三年没见过一滴雨水了。田里的玉米杆枯得像柴火,村口老槐树的皮被饥民剥得露出白骨,就连最深的那口老井,也只剩下井底一层厚厚的淤泥。

村西头住着个叫栓柱的后生,爹娘早亡,靠着几亩薄田过活。这天清晨,他背着最后半袋谷种往山坳里走——听说悬崖缝里还能存住点湿气,他想试试看能不能种出些救命粮。

刚走到"一线天",忽听石缝里传来微弱的呜咽声。栓柱扒开半人高的酸枣丛,只见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后腿被捕兽夹死死咬住,殷红的血珠正一滴滴渗进干裂的石缝。狐狸金绿色的眼睛望着他,竟像人一样流露出哀求的神色。

"可怜见的。"栓柱叹了口气,解下腰间柴刀,小心翼翼撬开锈迹斑斑的铁夹。狐狸瘸着腿走了两步,忽然回过头,用爪子在地上刨出个土坑,又叼来片沾着露水的青苔盖在上面,这才三跳两跳消失在云雾里。

栓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,只顾着在石缝里点播谷种。可等他傍晚回家时,却见早上狐狸刨坑的地方,竟汩汩冒出了清亮的泉水!那水顺着石缝往下淌,在山坳里积成个蓝盈盈的水潭,潭边不知何时还长出了几丛嫩绿的水草。

这事很快传遍了红石沟。村民们提着瓦罐木桶赶来,喝着甘甜的泉水,一个个抹着眼泪说:"是山神爷开眼了!"只有栓柱心里犯嘀咕,他总觉得那红狐狸不一般。

当天夜里,栓柱梦见个穿红袄的姑娘坐在他家炕沿上,鬓边别着朵雪白的山茶花。"我是青丘狐族,多谢恩公相救。"姑娘盈盈下拜,"如今红石沟大旱,是因百年前有人在此开山炸石,得罪了山神。我擅自引天河之水,虽能解一时之困,却犯了天条。"

栓柱急忙问:"那你会受罚吗?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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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娘摇头笑道:"只要村民们能爱惜水源,多种树木,山神定会宽恕。"说罢化作一道红光飞出窗外。栓柱惊醒时,只见窗台上放着颗晶莹剔透的狐牙,牙尖还凝着一滴露水。

第二天一早,红石沟的村民们发现,那眼泉水竟变成了三股溪流,顺着山势蜿蜒而下,恰好流过村里的每块田地。栓柱把梦中的情形告诉大家,老人们当即决定:以后红石沟再不砍树炸山,还要在泉眼周围种满桃树。

三年后,红石沟漫山遍野都是桃树,每到春天,粉红的桃花云蒸霞蔚,人们就叫它"桃花泉"。有采药人说,常在月圆之夜看见个红衣姑娘在泉边梳头,身后跟着几只毛茸茸的小狐狸。

直到今天,桃花泉的水还在汩汩流淌,清可见底的泉眼里,偶尔会浮出一两片雪白的山茶花。老人们常对娃娃们讲:"做人啊,得有善心。你看那狐狸,尚且知道报恩呢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