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狐妖丫鬟与风月劫》

暮春时节,苏州城里张灯结彩,沈府正为少爷沈玉郎纳第三房妾室。锣鼓声中,谁也没留意墙角那株百年老槐树下,蹲坐着个穿青布衣裙的小丫鬟,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
这丫鬟名唤阿狸,三天前才进的沈府。彼时她拎着个粗布包袱,怯生生站在管家面前,一双杏眼水汪汪的,倒比沈少爷后院那些娇妾还要动人几分。管家见她手脚伶俐,便派去伺候沈玉郎的起居。

沈玉郎生得一副好皮囊,偏生是个浪荡子。成婚三年,府里丫鬟被他调戏过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。阿狸来的头晚,他便借着酒意摸到下人房,却见月光下阿狸正对着铜镜描眉,那镜子里映出的影子,竟拖着条蓬松雪白的狐尾。

随机图片

"公子深夜前来,可是要听故事?"阿狸转过身,尾尖在身后轻轻摇摆。沈玉郎吓得魂飞魄散,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。阿狸指尖划过他的脸颊,寒气直透骨髓:"去年清明,城外李家姑娘投河而死,你可还记得?"

沈玉郎浑身一颤。那李家姑娘原是他的相好,怀了身孕却被他弃之不顾,最终抱着襁褓里的死婴沉了河。

"她的怨气太重,托我来讨个公道。"阿狸眼中闪过红光,"从今日起,你心里想什么,便会看见什么。"

翌日清晨,沈玉郎醒来时头痛欲裂。丫鬟端来参汤,他却看见碗里浮出半张浮肿的女人脸,惊得掀翻了玉碗。接着怪事接连发生:他想寻二姨太取乐,眼前却是吊死鬼吐着长舌;他想逛秦楼楚馆,怀里的美人忽然变成腐尸。短短三日,沈玉郎被幻象折磨得形销骨立,见了女人就浑身发抖。

这日恰逢新妾过门,红烛高照时,沈玉郎忽见满屋子宾客都变成了索命的冤魂。他抱着头在地上打滚,哭着忏悔自己玩弄过的每一个女子姓名。阿狸站在廊下,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花花公子涕泪横流,忽然轻笑出声。

天光微亮时,沈府下人发现少爷疯了,整日抱着柱子喊"饶命"。而那个叫阿狸的丫鬟,早已不见踪影。只有老槐树下多了丛火红的狐狸尾巴草,风一吹过,仿佛有银铃般的笑声从林间传来。

此后苏州城里再无人敢轻薄女子,都说沈府闹过狐仙,专惩负心汉。而每逢清明,总有人看见个青衫丫鬟在河边放上一束白菊,那背影窈窕,转眼便消失在烟波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