螳臂当车的勇气与智慧：奶奶讲的老木匠故事

我小时候住在豫东乡下，村头老槐树下的石碾子是我的地盘。有回我追一只绿螳螂，踩碎了它左边的翅膀，那虫儿歪着身子还想爬，触须翘得老高，像在跟我较劲。奶奶拎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拽回来，用袖口擦了擦我脸上的泥：“小祖宗，别欺侮它。这虫儿虽小，敢挡车呢。”

老木匠的“挡车”事儿

奶奶说，二十年前村里有个老木匠叫阿林，手巧得很，打出来的八仙桌腿儿能刻出莲花纹，墨斗线拉得比头发丝还直。可这人性格像茅坑里的石头——又臭又硬，见不得不公事儿。

那年夏天，村头李地主眼红祠堂的空地，想把祖宗牌位挪去破庙，改建成粮仓装租子。消息传出来，村民们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，唯独阿林扛着凿子站在祠堂门口，拍着门槛儿骂：“李富贵，你敢动祠堂，我就把你家的粮囤凿个窟窿！”

李地主叼着水烟袋过来，肥脸挤成个肉球：“阿林，你算哪根葱？就你那把破凿子，能挡得住我的马车？”旁边有人拽阿林的袖子：“算了吧，螳臂当车，自不量力。”阿林把袖子一甩，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：“我就是螳臂，也要扒下他一块肉！”

螳螂的爪子里藏着聪明

可阿林没真的去凿粮囤。他连夜找了村里的教书先生，写了副大红对联，天不亮就贴在祠堂门口。上联是“粮仓压碎祖宗牌”，下联是“地主良心喂了狗”，横批四个大字——“不敬不孝”。

那天早上，村民们都凑过来瞧，有人念出声，有人偷偷笑。李地主的管家慌慌张张跑回去报信，李地主穿着绸衫子跑过来，脸都绿了：“阿林，你敢坏我名声！”阿林抱着胳膊站在对联旁边：“我没坏你名声，是你自己坏的。你要是敢动祠堂，这对联就贴到县城门口，让全县的人都知道你李富贵是个不孝子孙！”

李地主攥着水烟袋的手直抖，最后甩了袖子骂：“算你狠！”扭头就走。祠堂保住了，村民们围过来夸阿林，阿林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儿，笑着说：“我哪是螳臂？我是抓住了他的小尾巴——他最怕别人说他不敬祖宗，坏了生意。”

奶奶的话我记到现在

奶奶讲到这儿，用蒲扇拍了拍我的手背：“小娃子，螳臂当车不是傻，是敢站出来的劲儿；但光有劲儿不行，得像阿林那样，找到对方的软处，不然车没挡住，自己先碎了。”

后来我去城里读书，再后来工作，遇到过不少糟心事儿。有回同事抢了我的项目成果，我攥着拳头想冲上去吵架，忽然想起奶奶的话。我把项目的所有记录——从最初的方案草稿到跟客户的聊天记录，都整理得整整齐齐，找主管说了实情。主管翻着记录，抬头对我说：“你做得对，有勇气站出来，更有智慧用证据说话。”

那天晚上，我给奶奶打电话，说我解决了事儿。奶奶在电话里笑：“我家娃长大了，懂了螳螂的聪明。”

挂了电话，我望着窗外的路灯，想起小时候那只歪着翅膀的螳螂——它虽然小，可它没怕，还想着用爪子抓住点什么。原来螳臂当车的勇气，是敢对着大马车抬起头；而智慧，是知道用自己的爪子，抓住最能让马车停下来的那根缰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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