狐仙赠脉
光绪年间，保定府有个乞丐叫阿桂，冬夜冻僵在城隍庙的破蒲团上，恍惚间见团红火球滚到眼前，化作只雪毛狐狸，正拿尾巴扫他冻裂的手。阿桂拼尽最后力气，将怀里半块舍不得吃的麦饼推过去："吃吧，暖身子。"
狐狸竟口吐人言："此恩必报。"说罢衔着麦饼钻进供桌下的地洞。阿桂醒来时，洞边摆着株血红灵芝，旁边压着张泛黄的兽皮，上面用朱砂画着奇经八脉图，注着"夜半子时，月圆之夜，城东老槐，传尔医道"。
此后三年，每逢月圆，阿桂便揣着麦饼赴约。狐狸化作白衣女子，指尖点在他腕上，教他听"心脉如洪钟，肝脉似琴弦"；领他辨识坟冢间的草药，说"断肠草开的是情花，白头翁结的是痴果"；甚至引他潜入知府后院，看那千金小姐的脉案，讲解"女子面若桃花，未必是喜，或是忧思郁结"。
一日，知府千金突发怪病，浑身滚烫却四肢厥冷，请遍名医束手无策。阿桂揣着三枚银针立在府前，被差役当疯子赶走。夜里狐狸却送来个瓦罐，里面是泡着蜈蚣的药酒，还有张纸条："百会穴放血，涌泉穴敷药，速去。"
阿桂翻墙而入，正撞见小姐喉头涌上黑血。他银针翻飞如电，又将药酒撬开牙关灌下。三更时分，小姐忽然咳出团紫血块，眼睫轻颤。知府要赏黄金百两，阿桂只讨了本《本草纲目》，扉页里夹着根雪狐狸的尾毛。
十年后，阿桂成了"一指仙"，诊脉从不需问诊，三指搭脉便知病因。他在城隍庙旁开了药铺，穷苦人分文不取，柜台上总摆着碟麦饼。每逢月圆，后院老槐树下便有新摘的草药，却再没见过那白衣女子。
有游方道士路过，指着药铺匾额叹："狐有九尾，一尾赠缘，二尾赠艺，三尾赠名......这人间烟火，倒让狐仙折了修行。"阿桂闻言，将那根尾毛小心收进脉枕，从此脉枕下常压着半块麦饼，直到他九十岁坐化那天，人们才发现脉枕里藏着张狐皮，上面的经络图已渗进皮肉，化作点点金光。
如今保定府还流传着童谣："城隍庙，麦饼香，狐仙教你辨阴阳。三根针，百草汤，乞丐也能做医王。"
发表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