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东头的老祠堂快倒了,椽子上挂着的旧灯笼破了个洞,风一吹就晃,把王老汉手里的烟袋锅子火星子吹得打旋儿。他蹲在门槛上,手指摩挲着膝盖上的旧布包——里面裹着半块带血的玉牌,是当年从阵地上捡回来的,属于隔壁猎户家的阿虎。

灶屋的油灯熬干了半盏油

那年秋天,敌军的马蹄声从山那边传过来,村公所的征兵告示贴满了老槐树。阿虎蹲在灶前,看着老母往灶里添柴,火光把她的白发映得发亮。"娘,"他喉咙发紧,"我要是去了,谁给你挑水?"

老母把熬好的红薯粥端过来,碗底压着两个煮鸡蛋:"你爹走的时候,也是这样的晚上。他把猎枪擦得锃亮,说'咱村后的山,得有人守着'。"她掀开箱子,拿出一件旧甲,甲片上还留着当年的刀痕,"这是你爹的,他说要是有一天你长大了,得把它穿上。"

阿虎摸了摸甲片上的凹痕,想起小时候爹带他去山上打猎,说"等你长到我肩膀高,就教你打枪"。可爹走的那年,他才十二岁,只记得娘抱着爹的马革哭,哭到眼睛肿得像桃子,却还是把爹的旧甲叠得整整齐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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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梁上的风裹着桂花香

第二天清晨,老母带着阿虎去了山梁。桂树的花香裹着风飘过来,阿虎望着山下的村子,炊烟袅袅,隔壁婶子正在晒被子,小柱子蹲在地上玩弹珠。"阿虎,"老母把旧甲给他穿上,"你爹当年就是穿着这个去的。他回来的时候,裹着马革,可脸上带着笑,说没愧对村里的人。"

阿虎摸了摸腰间的猎刀——那是爹留下的,刀鞘上刻着"守家"两个字。他望着老母的眼睛,里面没有眼泪,只有坚定:"娘,我去。"

阵地上的最后一声枪响

阵地在山脚下,敌军的炮火把泥土炸得翻了过来,阿虎的耳朵嗡嗡响,身边的小柱子中了枪,倒在他怀里:"虎哥,我怕见不着我娘了。"阿虎把他拖到掩体后,摸了摸他的头:"别怕,哥去引开敌人,你带大伙撤。"

他抄起炸药包,冲了出去。敌军的子弹打在旧甲上,叮当作响,他喊着:"狗日的,来啊!"炸药包的导火索滋滋响着,他盯着敌军的碉堡,想起娘的粥,想起爹的猎枪,想起村里的娃们。"轰"的一声,碉堡塌了,阿虎的身体飞了起来,旧甲上的刀痕沾了新的血。

老槐树上的玉牌闪着光

三天后,马革裹着阿虎的尸体送回了村。老母站在老槐树下,接过马革,没有哭,只是摸了摸上面的血迹:"阿虎,你爹在那边等着呢,他会夸你的。"王老汉把玉牌挂在老槐树上——那是阿虎从小戴的,玉牌上刻着"平安"两个字,现在沾了血,却闪着光。

后来,村里的娃们上学,都会路过老槐树,指着玉牌问:"爷爷,这是谁的?"王老汉就会蹲下来,摸了摸玉牌:"是你虎叔的,他用命守了咱村的山。"娃们仰着头,眼睛里闪着光:"虎叔是英雄吗?"王老汉笑了:"是啊,咱村的英雄。"

风又吹过来,老祠堂的旧灯笼晃了晃,王老汉望着山下的村子,炊烟依旧袅袅,隔壁婶子的孙子正在跑着玩,喊着"爷爷,我要学打枪"。他吸了口烟,烟袋锅子的火星子亮了亮,轻声说:"阿虎,你看,咱村的娃们,都长大了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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